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阮放这时也起身,笑道:“真是伶牙俐齿,孰不知刻薄之见君子不为,你发此言论,又岂能算是君子呢?”
“哦,幸亏你的提醒,我倒险些忘记了。”
雨轻呵呵笑道:“陈留阮氏还真是人才济济,先有阮步兵(阮籍)蔑视礼法,醉卧酒家女,后有阮仲容(阮咸字)与猪酣饮,骑驴追婢,再有阮宣子当街执杖挂百钱,若论放荡不羁,非你们阮家莫属了。”
“休得胡言!”阮放大怒,斥道:“你真是好大的胆子,敢在陈留地界上欺辱我们阮氏,真是——”
寒光乍现,雨轻忽然拔出短刀,阮放心惊,哪里知晓她接下来要做什么,竟下意识的退后几步。
“哈哈哈!”雨轻笑起来,直接走到管裕面前,把短刀放于桌上,俯身说道:“昔日令祖父(管宁)因厌恶华歆为人而割席断交,如今你却坐于阮放一旁,阮放为人如何,难道你不知晓吗?我可是好心才把刀借给你的,你可不要误解我了。”
管裕摇头苦笑,孔晟却哂笑道:“雨弟,今日崔兄可不在场,他们此刻只怕想要将你生吞活剥了呢?”
雨轻全然不在意,看都不看阮放一眼,绕道坐回自己的位置上,只觉口干舌燥,灌了一口茶,然后长呼出一口气。
“你刚才的言辞太过了,招惹许广和何虔二人还嫌不够吗?”陆玩沉声说道:“从此刻起,一个字也不要说了。”
雨轻‘嗯’了一声,又偏头望向郗遐,他倒是没有嗔怪之意,只是站起身,走至裴宪身前,躬身施礼道:“我们此番都是来赴宴的,何故弄得如此剑拔弩张,比平日里的谈玄论道还要激烈。”
“无妨,不过小孩子逞口舌之快,”裴宪在旁打圆场,笑道:“雨轻是我四叔认的孙女,平日里就爱任性胡为,等回去后自然是要好好教导的。”
此言一出,无非就是告诉在座之人,雨轻是裴家的人,若是执意与她过不去,便是不给裴家面子,这也算是在给雨轻撑腰了。
阮放和刘绥自然听得明白,只得压住怒火,各自落座。卢琛倒是微微一笑,眼前的少女真是胆识过人,无所畏惧,他竟有些欣赏她了。
而孔晟和管裕倒很是诧异,原来他们所认识的雨弟竟是女儿身,不由得相视一笑,雨轻也正朝着他们调皮的眨着眼睛,完全忽视了阮放他们的存在。
一直保持缄默的谢裒站起身,躬身笑道:“兄长,宴席就摆在花厅,时候不早了,我们过去吧。”
谢鲲点头,与裴宪、左思他们缓缓走出前厅,管裕拿起那把短刀,走到雨轻身旁,还给她,笑问:“这把短刀做工精致,是从哪里得来的?”
雨轻看了看郗遐,答道:“是郗遐送与我防身用的。”
“我看这刀像是西域所产,”谢裒也凑过来,笑道:“郗兄还真是眼光独到啊。”
此时郗遐走过来,对雨轻低语道:“你的口才真是越来越好了,怎么练成的,有诀窍吗?”
雨轻白了他一眼,噘嘴道:“人不犯我,我不犯人,人若犯我,我必犯人。”
“雨轻。”陆玩敛容唤道。
雨轻马上抿紧嘴巴,疾步跟过去。
“何时这么听他的话了,他可不是陆先生。”郗遐顿觉不满,也走了过去。
宴席上,雨轻就坐在郗遐和陆玩的中间,时不时笑谈几句,不过当陆玩瞪视她时,她就不再说话,还真像学生见到老师那样。
“那把刀是你买的吗?”雨轻悄悄问郗遐。
郗遐微笑摇头,附耳说道:“是胡元度送我的。”
“人家才不会送你呢,肯定是你巧取豪夺的。”
雨轻根本不信,心道:胡奋(胡元度从祖父)出身于世代为将之家,曾击败了匈奴中部统帅刘猛,这把刀或许是胡家子弟镇守雍凉一带时获得的,那里常有一些西域商人,买来的也未可知。
“不管怎么样,这把刀现在归你了。”郗遐喝了一杯酒,淡笑道。
其实当郗遐在胡家看到这把刀时,就想到了雨轻,如今世道正乱,还是需要有一个便利的防身利器,这把短刀正合适,所以郗遐用百两黄金买了这把刀,但这把刀不止黄金百两,算是胡元度割爱相赠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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