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夭枝拿了笔墨纸出来,便见纸张掉落在地,而宋听檐站在枣树下,一边慢悠悠吃枣,一边看着乖巧状呆在墙上的信鸽,不知在想什么?
她上前捡过落在地上的信纸,已被化去的雪浸湿,连字迹都模糊不清,自然是不能要了。
夭枝把纸放回桌上,便准备提笔写回信,却不想正准备写第一行,便卡在了鸟语上,她用得不是很多,自然也不太熟练。
一时间竟想不起来酆卿的鸟语该怎么写。
他们往日传信皆是紧急,言简意赅,自然也没有时间称呼彼此。
如今,他突然称呼上,她自然也是要回上一句,只是鸟语似乎没有他的姓对应的字。
她看了一眼酆惕写的,怪道他打头写了人语,想来是鸟语也找不到她名字。
宋听檐不知何时回转过来,走近她身旁,看着她提笔不落,似在深思。
他眼睫微垂,“这暗语如此复杂,想来你们是花了不少时间琢磨?”
夭枝正苦思冥想,闻言回道,“还好,也不过就是些寻常用词。”
宋听檐闻言并未再开口,转而问道,“皇兄的事必然会有牵连,酆大人应当要调回京都了罢?”
夭枝本就无需瞒他,毕竟也不可能瞒得住他,他虽闲散,但这些事情总能一眼看透。
她点点头,“他信中就是说这事,不日便要回来。”
此事乃是交代,且都是向家中交代,与外人交代,岂不是将外人看得比家中人还要重?
宋听檐慢慢抬眼,看向摊在石桌上晾着的信,“酆大人在禹州有功,回来必要升官,可如今这般情况应当会明升暗降,礼部如今还有空职,父皇大抵会按个闲职给他。”
夭枝闻言恍然看了宋听檐一眼,不想他连皇帝准备给酆惕的职位都想到了。
他如此了解皇帝……
她想着便又收回视线,不再细想,毕竟酆惕应当不在乎仕途,“闲职便闲职罢,他应当对仕途并不在意。”
宋听檐闻言平和开口,“十年寒窗苦读,一朝金榜题名,入朝为官又怎不希望得重用?”
诚然,为官怎会不想往上走,正如不想当将军的兵,不是好兵,没有目标,又如何下得力气做事,凡人做官谁不想迁升?
只是她该如何解释,他们是神仙,在凡间做官做得再高,于他们来说都不过是一场梦罢了。
他们只是凡间的过客,并不是生在这处。
夭枝一时默然,她忽然想到酆惕在凡间必然也是有命簿的,他既能避开姻缘一事,那必然是在其他事上多有坎坷,说不准就是在这仕途之上有阻碍,不知自己这般会不会扰乱到他。
倘若过多接触,皇帝生疑一怒之下砍他的头,他不就历不完劫了?
夭枝若有所思。
宋听檐慢声开口,却是实话,“我们二人刚从狱中出来,父皇对我,对你,都未曾明确表态,处境并不好,若太亲近,自会连累于他。”
夭枝听来只觉分外有道理,皇帝如今必然是疑神疑鬼,他们还是少做少错。
“如此也对,我这就告诉他,回来先不要寻我,等情况明了再相见。”
宋听檐闻言看了她一眼,并未再言。
夭枝想着,实在琢磨不出,只能用人语写称呼。
她提笔认真写下酆惕的姓。
正写着,宋听檐看着提醒道,“酆字错了。”
夭枝一顿,低头看去,一笔一划都像酆字,没看出来问题。
宋听檐俯身而来,伸手握住她的手,就着她的手在纸上重新写了个酆字,加上了两笔横,他浅声道,“酆字上头两个丰,乃是三横。”
夭枝恍然大悟,她只写了两横。
酆卿这名字真难写,着实看树眼昏花。
宋听檐握着她的手将称呼写上,一笔一捺,连带着她的手都灵活有力了许多,写出来的字竟是格外风流写意,连笔下墨痕都流畅许多。
夭枝思绪从笔划出的墨痕慢慢上移到他的手上,他的手竟生得极好看,指节皙白修长,这般一看竟比她大许多。
他的掌心贴着她的手背,俯身在她耳旁垂眼认真书写,外头风冷,便更能觉出他的身上的温热之意渐渐传来。
她一时间有些不自在,只觉靠近他的这处面颊有些热,这般近萦绕而来的男子清冽气息,叫人无法忽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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