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车子下了高速,景物渐渐熟悉起来,路经市区的时候,秦亦恒带我们去了一家很豪华的酒楼,隔了将近四年的时光,我只觉得那酒楼有些熟悉,一时间居然没认出来。
“芳华楼?”我低低地念了一遍,“这名字挺不错啊!”
“那是,你可是老板娘哎!店名不好听,能配得上你?”秦亦恒大笑,单臂抱着安然,垂眸笑说,“宝宝喜欢吃什么?尽管点,爸爸让人去做。”
“老板娘?我?”我指着自己的鼻子,“开玩笑的吧?我现在早就是穷光蛋了!”
“你忘啦?四年前我带你来过,你说喜欢吃这儿的小笼包和小馄饨,我答应过买下酒楼送给你的。”他低头亲了亲我的额头,既遗憾又带着些怒气,“都快四年了,你这个老板娘才来看上一眼!要是都像你这么做生意,亿万身家也该败光了!”
我眯了眯眼,把遥远的记忆拉出来过一遍,唔……似乎是有这么一回事,就在我生下安然不久,来找秦亦恒替我开出生医学证明那会儿,没想到当时的随口一说,他居然当真了。
进了最顶层的豪华包房,也没见秦亦恒点餐,五分钟之后,各种精美绝伦、香气扑鼻的菜肴流水价送上来,安然那个小吃货一看见就兴奋了,嗷嗷叫着要吃。秦亦恒大献殷勤,小祖宗要哪个,他就夹哪个,剔鱼刺、拆骨头、剥虾壳,忙得不亦乐乎,根本没管我。
我有些尴尬,灰溜溜地摸了摸鼻子,自己动手,丰衣足食。
突然觉得少了些什么,安安上哪儿去了?之前她好像说过,她大概不会跟我们一起回M市了。
“安安呢?她干嘛去了?”
秦亦恒手一顿,皱了皱眉:“她啊!谁知道呢?也许出去旅游了吧!她说等到舒梦母子走了,她就去环游世界来着。”
“哦,这样啊!也好,出去走走也好。”
“圆圆,我们也去旅游好不好?还没真正陪你和孩子一起去旅游呢!”他期待地看着我,眼睛亮晶晶的,也许是回到自己的大本营了吧,秦亦恒的心情显得特别好。
“你不用上班吗?”大老板不都是日理万机的吗?我记得展睿每次白天陪我们出去玩之后,晚上几乎都要熬一个通宵才能把耽误的工作赶回来。
他淡淡地笑了笑,眉宇间神采飞扬:“十天半月的,不打紧。”
“先安顿下来吧!安然该上学了。”
“也好,等到放了寒假,咱们去海南,爸妈也该想你和安然了。”秦亦恒微微垂头,语气有些落寞。
晚饭后,就在包房的卧室里休息了一晚,秦亦恒说今天坐了一天车,一定很累了,让我跟孩子先好好睡一觉,明天再回郊区的小楼。
安然今天出奇的乖,也许是坐车坐累了吧,八点多就睡着了。秦亦恒把她放在大床中间,侧着身子看着她,橘黄的灯光下,他的眼神特别温柔,仿佛轻轻一掐就能出水。
我默默地看着这一对奇葩的父女,心里挺平静的。安然是我这辈子都割舍不下的宝贝,是我的心头肉,掌中宝,而秦亦恒,不管我愿意不愿意,这辈子都是要跟他紧密地拴在一起的。
秦亦恒突然低下头,轻轻亲了亲安然的额头,脸颊,小鼻子,小嘴巴,还咬了咬她肉呼呼的小手,然后低低地自言自语:“真快啊!那么一点点大的小东西,还没个猫咪大,这么快就长得这么高这么胖了!”
我心里突然漾起一股柔柔的水,不管怎么说,父女天性是实打实的,秦亦恒对安然绝对是真爱,这一点是丝毫不掺假的。
可是秦亦恒下一句话,就把我心里刚刚升起的一丝丝感动掐死在摇篮里了。
“现在长得都比小楼里那条大黄狗还要大了!简直比大黄狗还能吃!”他眯着眼睛,一本正经地感慨。
我顿时哭笑不得,确定是亲爹?拿自己闺女跟一条狗比?!
“对了,安然的小狗和兔子呢?你给丢在上海了?”我突然想起安然的心肝宝贝,我们没带过来,回头安然想起来了,多半又要闹了。
“带回来了,咱们刚走就有人去收拾东西了,你们常用的东西全都带回来了,小狗和兔子也在那辆车上。”他目不转睛地看着安然,小心翼翼地伸臂将安然揽在怀里,轻轻地抱着,眯着眼睛吁了一口气,“圆圆,我现在唯一遗憾的,就是你和孩子没有从心底里接受我,要是你们两个也能真正拿我当丈夫、当爸爸,那就完美了!”
我怔了怔,没说话。
其实他都知道,对于我的心不在焉、虚与委蛇,他都知道。就像展芸对展睿那样,明知道对方是苦闷压抑的,却死也不肯放手。
我闭上眼睛,低低地呢喃一声:“好困,我睡了,你关灯吧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