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最后,尤莉乌丝的身形已与门扉之后灵知的风景无异,唯独哭声还在门后回荡,层层重叠。
目睹这一幕的希兰倏然惊醒,嗓子干哑,头皮发麻。
她体会到了欲望背后深层次的恐惧感,克制住了自己强烈的获取“灵知”的冲动,强迫自己背转过去。
同时心中无比疑惑,为什么琼的灵体同样也是“无光之门“的密钥?她研习的隐知不是“钥”吗?她的灵体改变不是无意间在“裂解场”中发生的吗?
在所有人的神智都在因“无光之门”的开启而晕眩时,没人注意到琼的感受和表情。
与别人不同的是,她的注意力根本没在这道门后的事物上,自身灵性中某些特殊的纹理转动起来后,彷佛齿轮带动齿轮一般,另一处不甚相同,却同属于现今自己的纠缠记忆又被撕开了更多部分。
“紫豆糕”那一团紫色大光球和长弧线绿色眼睛的模样出现在脑海里,琼先是认为自己又想起了自己的同伴,并回忆起了当调和学派谋划出的“某些失格之事波及到自己时”,“紫豆糕”帮助自己转移了身份,并保护性地封存了新的自己和家人的记忆。可后来她又觉得,“紫豆糕”似乎就是自己曾经的那个命运。
我曾经在追随着什么?
是它喜欢听我吹长笛,还是我喜欢吹给自己听?
琼忍不住看了沉思中的范宁一眼,不是别的原因,只是他手上的指挥棒,在黯淡光线下的形状也和一根长笛有些类似,稍稍细短了一点而已。
她突然察觉到胸口的衣襟已被打湿,自己似乎把什么值得追随铭记的过往给弄丢了。
瓦修斯不知什么时候手上已经多了一个黑色的小木盒,打开之后,里面赫然躺着一只深红色的烟斗,上面贴满着让人无法理解的密传和符号。
木盒中另有一支存放无色液体的灵剂,这时瓦修斯的表情认真凝重了起来,在敲开并吸入一股雾气后,他念出了一句图伦加利亚语的密文,语气失落又孤寂。
“去吧,迷途的魂灵,去到纯白的荒野之中吧,去和缄默无声的精灵手牵手吧,这世上哭声太多,你不懂呀。”
随后将烟斗移至嘴边,吸气,出气。
缕缕白烟被吹进门扉,在清冷如雪的路径中逐渐凝成了一副人脸模样。
“哇!!——”音量不大,但怪叫声仍如同指甲挠黑板一样令人不安。
人脸惨白而扭曲,拥有较粗的眉毛和眼眶,鼻子矮塌,嘴唇的弧线很长并向上扬起。
…调和学派制造的梦男“幻人”?罗伊在此前看到那支熟悉的红色烟斗时,心里就有了预料。
比起那日在毕业音乐会交响大厅内狰狞丑恶的巨大粘液形态,被这支烟斗状礼器收容了两个月后的“幻人”,虽然看上去还在则变成了有气无力的透明状态,那凝成的烟气彷佛随时都会飘散。
“好计划,好手段,博洛尼亚学派和调和学派,还真是两方都被你们玩弄于股掌之间。”目睹到瓦修斯这一步的罗伊冷冷开口。
她心中自然而然回忆起了交响大厅那天的狼藉惨状,以及古尔德院长的身死。
“责任全在调和学派。”瓦修斯又吸食了一缕从灵剂管中飘出的雾气,“…溯及过往,归根到底,事实如此,不是么?…放心,博洛尼亚学派目前的困境,特巡厅会想办法帮忙解决。”
罗伊垂下睫毛,让自己不去看门扉路径内灵知的光芒:“但凡你们少管点闲事,我们解决内部历史遗留问题的效率都会高点。”
“类似排查清算受隐知污染者的工作,一向是我们所擅长的。”瓦修斯对她的指责并不在意。
同时他心中感叹调和学派这不知从哪考据出的古老仪式还真好用,只要能在保留其邃晓者位格的情况下钳制住无形之力,一只‘幻人’的极限估计可以收容3-5道门扉后的灵知主体,这可比此前特巡厅自行研讨出的几种方案优质得多。
尤莉乌丝已投身门扉,希兰在恐惧,琼在发呆,罗伊在冷视瓦修斯的行动,在场之人中,此刻唯一相对置身事外的就是范宁了。
在初次领略灵知之美后,紧迫感促使他回到了紧张的推理分析中。
眼前是一块不存在的局部钢琴键盘,当范宁死死“盯着”c音右上方的黑键一会后,他突然意识到,这个黑键的叫法,不仅仅是“升c”,此处的扳机也不一定和“月光”有关。
初探美术馆的经历在前,自己好像先入为主了?
do和re为全音关系,在十二平均律的律制下,do升半音和re降半音是相等的音高,所以…它还可以是…
“降d”?
不存在的2号观展牌,对应的音列残卷,还可以是“降d”!?
新的思路被打开,范宁开始调用起自己海量的古典音乐储备,尝试思考这里的物件与“降d”是否存在联系。
他有条个人习惯:当自己需要在记忆中搜索符合某种条件的作品时,会优先顺着记忆,从自己近一年接触的、练习的、聆听的,或留下深刻印象的曲目中开始排查。
很快,他心中锁定了一首曲目,并开始重新打量起这个房间摆设悬挂的各式雕像和玩偶。
这首曲目是,他在默特劳恩湖畔创作《第一交响曲》期间,曾在乡村绅士的晚宴聚会上演奏过的小品。
肖邦《降d大调圆舞曲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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